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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妈的缝纫机
2018-04-19
高秀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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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妈搬家了，新购房子装修后，很温馨。白色基调下的新房内，那台熟悉的，黑亮黑亮的缝纫机，静静地立在阳台上，在阳光的折射下，似乎翻新了一样，它闪烁着我们的记忆，既艰辛坎坷，又幸福快乐……
哒哒哒……缝纫机踏板的声音在寂静的夜，清晰脆亮，有些老旧、胖胖的通体黑亮的缝纫机，陪着妈妈走过一个又一个不眠的夜。
小时候过年的新衣服总是很漂亮，惹来小伙伴羡慕的眼神。那时，每次当我在深夜睁开朦胧的双眼，总是能看到妈妈坐在缝纫机前低头做衣服的背影。
当时，我们一家老小远离故土，来到爸爸工作的地方，租住在一间小小的平房里，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有工作，妈妈没有工作，也没有可以耕种的土地。爸爸微薄的工资显然不足以应付家里的开支。在妈妈35岁的时候，将还未上学的弟弟托给同院的一个老奶奶照顾，找一个老师傅学习裁缝手艺。正如妈妈常说的那句话“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”，在妈妈的脑海里只要是肯干、肯学就总能糊口，就总会有办法应对生活。开始的时候，妈妈在裁缝铺跟着师傅干，后来家里节衣缩食买了第一台缝纫机，妈妈就将要做的活带回家来做。
慢慢的，妈妈的手艺越来越好，邻里乡亲就都找上门来，找妈妈做衣服。特别是腊月里，人们把扯好的布料送到家里，妈妈仔细地量好尺寸，定好日子，便开始了忙碌的日子。当人们在忙翻天的腊月里，准备年货、打扫家时，妈妈除了做好家里的一应家务活，便是忙忙碌碌地在缝纫机前赶制衣服，甚至还见缝插针的把一家大小的过年新衣都准备好。每到腊月三十的夜里，妈妈都会把做好的新衣叠放在孩子们的枕头旁。当我们一早醒来时，妈妈却才刚刚睡下不久，我们悄悄地下地，轻轻地抖开新衣，看了又看、摸了又摸、试了又试，心里美滋滋的。虽然嘴里不会讲甜蜜的话来哄妈妈高兴，但心底特别心疼疲惫忙碌的妈妈。
忙忙碌碌的日子在妈妈一脚一脚的踩缝纫机踏板中度过，慢慢的脚踏的缝纫机加了电机，速度也快了，人也省劲了好多，踩起来有很大的声响。这时，我们都已经长大了，正到了叛逆的时候，有很久都不穿妈妈做的衣服了。
那年，女儿要出嫁了，妈妈坐在缝纫机前一针一线地做出一件厚实的红棉袄。细细的针脚、精致的盘口、小立领、本色印花、喜人的小碎花……忙前忙后的妈妈对于出嫁前的女儿，最多的嘱咐便是“与人为善，多想别人的好”。这不免让我想到前些年，已经90岁高龄的奶奶，儿女都在外地，没个人在身边，于是爸爸这一辈的五个儿女轮流回老家去照顾奶奶。当时爸爸还没有退休，这重任便落在妈妈的肩头，妈妈安顿好家里，便坐火车、倒汽车，回老家照顾奶奶。虽然在生活中难免有些矛盾，但妈妈却总说，奶奶虽然脾气大点、厉害点，别的还是很好的。
再后来，我有了女儿。怀孕的时候，喜当姥姥的妈妈就开始在缝纫机前准备小外孙的小衣服、小裤子、小尿布，熟悉的“哒哒哒”声又不时地响起。一件件纯棉的红花花、兰花花、碎格格的小背心、花上衣、背带裤一件件摞起来，悄悄等待小胖妞的降生。当外孙女摇摇晃晃学走路的时候，穿着姥姥做的碎花上衣、背带裤，还有姥姥一针一针纳出来的小布鞋，胖胖的小背影竟成了家属院小区的一道靓丽的风景线……
如今，妈妈年纪大了，而家中的缝纫机在搬进新房时，也被一起搬了来，每天都被妈妈擦拭的一尘不染。妈妈说：“干活就要干好，要不就不干”。偶尔谁的衣服有些小改动，妈妈还会拿来，鼻梁上架起老花镜，凭着多年的感觉在老缝纫机上扎几道，做出来的活依旧是漂亮完美。不像我总是扎出歪歪扭扭的线，像蜗牛爬，而妈妈也还是笑呵呵地讲：“没事，多练练就好了。”
妈妈的缝纫机也闹小脾气。有个小毛小病的时候，爸爸就拿了钳子、改锥的鼓捣鼓捣倒也修好了……
妈妈老了，头发白了，背也弯了，而这台老缝纫机像是一位默默守候妈妈的老友，伴随着我们一起成长，目睹了我们家这些年的变化，从租房到买到单位的福利分房，再到儿女成家，孕育下一代……生活一天比一天好，日子一天比一天美……走过奔波劳碌，历数喜怒哀乐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