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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时的年
2021-03-15
李文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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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小的时候,过年是什么样子已然没有记忆,从记事起,就觉得过年是一件隆重和快乐的事情。
一进腊月,全家就开始忙活了。腊八蒜肯定是要腌制的,腊八粥也少不了。临近小年,就更忙碌了,准备年货、理发是必须的,俗话说“有钱没钱、剃头过年”。
母亲是个心灵手巧的人,我们从小耳濡目染,也跟着她学会了不少技艺,比如说剪窗花、糊灯笼、做纸花,她在干活儿的时候总是快乐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,我们都愿意围在她的身边。以前过年挂的灯笼都是我们在母亲的指导下自己动手做,每年一个样式,很别致,每当听到邻居的赞美,小小的我也颇有些成就感。剪窗花就更甭说了,全村的样式数我家的最多最好看,邻里乡亲都来贴样子或直接请母亲和姐姐们给她们做。
年三十中午,男人们贴好春联后,全家人就开始准备年夜饭了,通常是父亲准备菜肴,母亲和姐姐们剁馅包饺子。傍晚,全家围坐在一起,准备吃年夜饭。吃饭之前,有一道工序必不可少,那就是敬奉先祖,在一个小瓷碗里盛上小米,烧四炷香。烧香也是有讲究的,先要洗手净面,端正衣装,仪表庄重,烧给神的三柱,烧给人的四柱,所谓“神三鬼四”,煮好的第一碗饺子要先敬给祖宗,这是规矩。全家人吃着丰盛的年夜饭,互相说着祝福的吉祥话,父母亲也破例允许小小的我品上一点小酒,以示又长大了一岁。吃过年夜饭,就是守岁了,泡一壶浓浓的香茶,把早已准备好的瓜子、花生、糖果等摆放在桌子上,合家围坐嗑瓜子、拉家常,从收音机里收听贺岁节目。
除夕之夜,家家户户都会在院子里点上一只大灯泡,通宵亮着。爬上房顶,环望四周,整个村庄灯火通明,各式灯笼,闪闪烁烁,一片光的海洋。
大年初一的上午是孩子们的天下,天还没亮就有孩子们来拜年了,我们村子小、人口少,大人小孩都认识,基本上都会挨门挨户去拜年。有高寿老人的人家去的人会更多一些,遇上年景好,老人家一高兴,一毛两毛的压岁钱是免不了的。通常都是给孩子们两颗水果糖,每个孩子的口袋里都装得鼓鼓囊囊。家族较大的,晚辈们会在这一天带着礼物相互拜访,新媳妇们也会在丈夫的带领下拜见长辈。
放炮是让男孩子魂牵梦绕、牵肠挂肚的一件美事。当年,农村大部分都是放二踢脚和鞭炮。为了实现有炮可放的梦想,大部分孩子们早早就开始筹划上了,想方设法筹集资金,以期实现这个梦想。资金来源主要有几个方面,一是搞点小副业,比如夏天就开始养几只兔子、时不时捡点废品破烂,特点是周期长,收效大,这是麻雀战!二是利用现有资源,冬天家家都要烧土炕,秸秆草灰既可以换钱也可以换物,家里大人想换点盐酱醋,孩子则想换点鞭炮或小玩具,这就出现了矛盾,于是孩子们就变得勤快起来,先下手为强,这是争夺战!第三种手段就有点不大光明,隔三差五从鸡窝里偷颗鸡蛋卖给代销店,每次不敢多拿,怕被发现挨揍,日积月累、积少成多,这是持久战!总之,就是要实现过年有炮放的目标。
随着生活条件越来越好,不再为放炮梦而烦恼,但春节放炮的情结始终如一,每当听到院子里此起彼伏、噼噼啪啪的炮声,就像听到催人奋进的号角,这也是一种精神力量!直到有一天,城市全面禁炮,又逢过年时,再也没有当年的感觉。除夕夜,住在高高的楼里,站在窗前,望着远处农村的上空,点点的烟花,心里有说不清的滋味......